第六百七十六章 帝王心变-《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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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

    明明已经请他一同坐过了龙椅,

    你们二人,

    也早就将一些话,提早地说得很明白了。

    他要什么,他已经说了;

    你能给什么,也已经给了;

    你是不信他么?

    还是,

    你真正不信的,

    是你自己?

    猜疑,猜忌,帝王之心,往往是出于内,而非来自外。”

    姬成玦咬了咬牙,

    看着自己的“父皇”,

    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直清楚我该怎么做,我不能做出丝毫,哪怕一丁一点,哪怕是布局于未来,对他郑凡,有不利的举措。

    一点都不能!

    我要安抚他,我要把我的这颗心,都剖开,给他看。

    我得时不时地洗涮自己,隔三差五的,要告诫自己,我不可以做,我也不能做。

    我得为了大燕,我得为了霸业,我得为了日后在史书上,

    把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父皇,

    在我的光辉面前,

    比得一无是处!

    我要一统诸夏,后世千百年,必然会留有这大一统之印记,而你,只是我印记之前的点缀!

    你不是不信任你的子孙后代,所以才急着把几代人的事情,硬是要在自己手头上做成么?

    我不会让你独享的,

    我要让你的后世评价,是在我之后,你只是打下了一个基础,而我,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

    这些话,

    近乎是咆哮出来的,

    姬成玦撕扯着自己身上的龙袍,

    指着自己的脸,

    恶狠狠地盯着上方坐着的“父皇”,

    “所以,我能忍,我什么都能忍,能看开,我能把任何事情都看开!

    姓郑的,

    是我兄弟,

    他打胜仗,他大燕军神,他天下无敌,他风光无限,

    我,

    燕小六,

    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他率军孤注一掷入乾时,我担心的不是万一失败了,我大燕的局面,是否会彻底崩盘,我也不在乎我大燕已经到了输不起的地步。

    我担心的,是那姓郑的,回不来了,这世上,能让我觉得有趣,觉得有资格和我当朋友,无论是在过去身份低微时还是在现在,都不落俗套。

    能让我笑,能让我骂,能让我笑着骂的人,

    就他一个了。

    我有时候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做好准备,做好准备,做好准备……

    做好那万一有一天,

    他姓郑的带着大军打到京城下面时,

    我能笑着打开城门,

    还要死要面子对他说一声:

    这龙椅老子坐腻了,你来替我受着,我还得谢谢你。”

    说着说着,

    姬成玦,

    这位大燕的皇帝,

    坐在了地上,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哭哭笑笑,一只手握着拳,抵着御书房下的青石砖。

    这种压抑的动静,持续了挺长时间。

    站在门口的魏公公,

    当皇帝笑声传来时,只觉得心头一抽,当皇帝抽泣之声传来时,尾巴骨就开始发凉。

    曾服侍过一代君王的魏公公,是真的从未遭遇过这般的阵仗。

    ……

    笑过了,也哭过了。

    姬成玦抬起头,

    发现自己的“父皇”,还坐在那里。

    心里,

    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他害怕,

    害怕自己这一抬头,上头,就空无一人了,哪怕,他自己其实心里也清楚,本就是空无一人的。

    “朕,可以再等等你。”

    姬成玦闻言,摇摇头,道:

    “好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姬成玦看着自己的父皇,“这世上,有些事,不是靠做,就能解决的,有时候做,不如不做。”

    “太消极。”

    “不是消极,自始至终,都和郑凡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姬成玦仰起头,

    指了指四周,

    道:

    “以前觉得,皇帝,就是一个差事,和县太爷和库房掌柜和领兵的校尉,没什么真正的区别。

    但等坐上去后,

    才发现,

    不是这样子的。

    皇帝,

    是一头畜生!”

    姬成玦指了指坐在上头的父皇,

    “你,是个老畜生。”

    随即,

    又指了指自己,

    “我,是个小畜生!”

    紧接着,

    姬成玦又道;

    “传业,我的孩子,是小小畜生。”

    “呲………”

    御书房门口的魏公公,差点没憋住将气给“噗”出来;

    一时间,憋得整张脸,都有些泛青了。

    “为何皇帝是孤家寡人,是因为,他们都是人,而皇帝,是一头畜生,一头畜生在人堆里,它不是孤家寡人又是什么?”

    “呵呵。”姬润豪笑了起来,道,“小畜生。”

    “哈哈哈哈。”姬成玦也笑了起来,“老畜生。”

    “……”魏忠河。

    “所以,小畜生,接下来,你想好了么?”

    “我不是刚说过么,什么都不用做了,什么也不用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做多错多。”

    “啪!”

    姬成玦一拳头砸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就不能任性一点嘛,就不能单纯一点嘛,人呐,就活这一辈子,该跪的时候,咱就跪,比如父皇你在时,我不每次都很温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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