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一梦平生-《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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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迎一下。”

    “是,主上。”

    大概六百多野人骑兵很快就包围了这个小寨子。

    三爷则主动地跳了下去,

    没多久,

    野人骑兵似乎收到了命令,开始撤退。

    紧接着,骑兵队伍中有一个身材也不高的身影单独策马过来。

    等到了寨门前时,他翻身下马,很是激动地跑了上来,不是野人王苟莫离又是谁?

    “主上,主上,真的是你们啊。”

    苟莫离很是兴奋地跪伏在了郑凡面前,磕头行礼。

    缓冲区域,双方看似都不管,实则争斗在内在;

    这俩月忽然出现了一批江湖高手开始在这里大肆动手,自然会引起范城的注意;

    一是这批忽然出现的神秘高手只针对亲近楚人的势力下手,二还主动避免和己方接触,三再看看手下人带回来的一些尸体上的诡异伤口……

    最重要的是,

    奉新城到范城往来的书信,似乎换了一个口吻,虽然对方装得很像,但苟莫离还是瞧出来了,应该不是瞎子亲笔写的;

    种种线索下来,苟莫离要是还没那种猜测的话,也枉费野人王之名了。

    “呵呵。”

    郑凡刚处理了伤口,这会儿见苟莫离来了,也只是稍微腾挪了一下身子,笑道;

    “怎么,不直接带兵把我们几个冲了?这可是一了百了了啊。”

    驻扎在范城的,以野人兵马为主,以苟莫离的能力,自然能将这支兵马控制在他的手里,而且放眼整个平西王府系下的驻军,或许也就范城这里,掌控力和向心力是最低的了。

    听到王爷说这话,

    苟莫离没被吓着,也没马上跪着请罪表忠心什么的,

    而是笑呵呵地道:

    “主上,小狗子是怕主子已经打算去开客栈了归隐江湖了,却没带上小狗子,小狗子心里当真是慌得很呐。

    小狗子我这两年在范城里,睡马厩的次数比睡正屋的次数都多;

    下面人以为咱是在克己奉公,做表率;

    实则咱就是在提前练习喂马的手艺,就怕主上您到时候丢下咱。”

    “呵呵。”

    郑凡摆摆手,

    道;

    “行了,让你的人过来,护送我们先回范城吧。”

    “狗子遵命!”

    ……

    入夜,

    因为距离原因,外加郑凡身上有伤,所以并未星夜兼程回去,而是在一条小河边,立了个临时营寨。

    不过,苟莫离已经派人和附近的范城游骑打了招呼了,倒是不用担心忽然出现什么成建制敌人偷袭的这种意外。

    郑凡也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不过,还是在后半夜醒来了。

    醒来后,郑凡就坐在帐篷外,斜靠着桩子,抬头,看着星空。

    不一会儿,

    苟莫离就端着一大碗面条和一些小配菜走了过来。

    行军打仗,按照平西王府的传统,麾下军队以带炒面为主,就是炒熟的面粉,里面和了盐、油、糖等物。

    苟莫离能在这荒郊野外的端出一大碗牛肉面过来,证明他是老早就察觉到自己这帮人的身份,但还克制着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毕竟,既然自己等人隐藏了身份,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小小的细节,就足以看出野人王到底是怎样一个心细如发的角色。

    还好,他输了,还好,自己也把他驯了;

    至于白天他所说的客栈养马的活计,郑凡觉得应该不是单纯地拍马屁。

    人嘛,

    风风雨雨得都经历过了,在山巅看过日出在山谷挨过冻,

    现在又不愁吃不愁穿的,

    总得寻点儿单纯精神上的某种慰藉吧。

    可能,苟莫离就是将那个当作了慰藉,那个自打离开虎头城时起,就时常挂在嘴边的客栈,看似日后会落在江湖不起眼的某处,但实则,

    它一直在,

    它在心里。

    可能,它永远都不会在现实里出现,自己也永远不会真的去开它,但心里头最深处,总归是有着它的一份位置的,而且,客栈门口的灯笼,还常亮着。

    “主上,瞧见您醒了,吃点夜宵吧,夫人在给阿力处理伤口呢。”苟莫离将夜宵放在郑凡面前,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郑凡没急着动筷子,

    而是开口道: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走马灯似的,看见了以前的很多事儿,有些,是自己亲眼看过的,有些,则是听说过的,但都在梦里,又重新‘看’了一遍。”

    苟莫离伸手,开始帮王爷剥蒜;

    他知道,王爷是想找人说说话,他正好赶上了,这是他的荣幸。

    “在梦里啊,

    我一会儿站在田宅里,看着那一夜的血与火;

    一会儿又站在了历天城的侯府后院里,看着坐在门槛上一夜白头的老田;

    一会儿呢,又站在了望江江边,问李富胜,这些楚奴,怎么还活着呢?

    站在燕京皇城城墙上,先帝站在我前面,下面,是一群燕地老者,喊着节约粮食以供大军开国战,大笑着跳入了火坑;

    站在御书房里,看见了先帝一身锈斑,却依旧继续将那丹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郢都的大火,火凤的嘶鸣以及自大火中走出的白发;

    陆家宅院里,年轻的皇子,一刀捅进了自己父亲的胸膛,父子俩,像是发了疯一样,都在大笑着;

    结了冰的望江下面,

    数万阴魂,喊着‘遵侯爷令’,自江底杀出,搅得天空都开始下起了雨。

    看见了八千铁骑,高呼着为王爷开路,坦然赴死。

    哎呀,

    这个梦,看到的,真多,不过还好,寻常时候做了这种繁复的梦,醒来后怕是得脑子昏沉沉的,大概是染上了风寒;

    我这会儿,倒是觉得精神挺舒泰的。

    一回头,

    不知不觉间,自己这些年,竟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自己都有些吓了一跳。

    狗子,

    你是个聪明的,

    你猜猜,

    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苟莫离陪着笑,猜测道:

    “主上,您是厌倦了以前的日子,想归隐了么?”

    “这才哪儿到哪儿呐,还早,还有事情要做,还有承诺要完成,还有一直想看的风景还没看到。

    归隐,

    呵,

    心不静,归隐到天涯海角也是个屁。”

    “嘿嘿。”苟莫离笑了笑,“那主上您是……”

    郑凡伸手,压住了苟莫离正在剥蒜的手,

    道:

    “大概就是,

    今晚忽然不想用蒜瓣来下面了;

    对了,

    有煸黄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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