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所有国家的统治者都感觉到了群体力量的迅速壮大,无论人类即将面临什么,都必须接受群体的力量。所有反对群体信仰或观点的理论,都是徒劳无益的纸上谈兵。大众力量崛起,标志着西方文明的最后一个阶段可能倒退到群龙无首的混乱时期,每个新社会的诞生概莫能外。 我们的文明也有着同样的命运吗? 历史已经用种种教训告诉我们,这种担心并非没有根据,只是我们还未能给予肯定的回答。 无论未来社会如何发展,我们注定都要屈从于大众的力量,因为群体鼠目寸光,没有任何长远打算,群体无视一切障碍,任何障碍都会被一一清除。 研究大众心理的重要性 虽然关于群体的话题已经成为热门,但我们对群体却知之甚少。心理学专家与群体生活很难沾边,所以对它们视若无睹,即使偶有学者将目光投向群体,也仅聚焦于犯罪群体。虽然犯罪群体的存在是确定无疑的,但他们却忽略了那些舍生取义的群体或其他各类群体,犯罪群体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因为一种特殊的心理,才导致了特殊的犯罪。所以我们不能仅仅通过研究群体犯罪来解构群体的精神构成,正如不能用某犯罪动机来了解所有个人的心理特征一样。 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一切伟人、一切宗教、一切帝国开国君主、一切信仰的使徒和杰出政治家,甚至一伙人里的小头目,都深谙群体心理学,虽然这有可能只是下意识的智慧。这些领导者对群体心理性格有着出自本能但却十分可靠的了解,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拿破仑对法国的大众心理,有着非凡的洞察力,但他对其他民族的群体心理就完全缺乏了解,因此,在他征讨西班牙,尤其是俄罗斯时才遭遇了灭顶之灾。如今,对那些不想再统治群体(因为群体越来越难以统治),只求当一个不被群体任意支配的政治家而言,群体心理学的知识,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保障。 只有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群体的心理,才能明白法律制度对群体作用的无足重轻,才能理解他们多么没有能力坚持己见,多容易接受他人强加的观点。领导群体靠的不是纯粹地更改学说,而是情感。群体是感情的奴隶,只要找到能让他们动心的事情、能够诱惑他们的事物即可。 一个打算实施新税制的立法者,会选择理论上最公正的方式吗?不,对大众来说,最不公正的才是最好的。那些既不太清楚易懂、负担又十分小的制度,才最容易被人们忽视。所以不管间接税多高,群体都会接受。每天为日常消费品支付一点儿税金,不会改变我们的消费习惯,征税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就进行了。倘若按薪资或其他任何收入的比例征税,只要让纳税人一次性缴一大笔钱,不管这种税制在理论上的负担比其他税制小多少,哪怕小十分之九,都会招致无数人的反对。 因为立法者深知一大笔金钱的付出会刺激人们的心理,所以用难以感觉到的零星税金代替税收。因为新税只是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支付的,所以看起来不重。这种经济手段涉及目光长远的计算,而这是大众无法做到的。 这个例证的原理不难理解,拿破仑及从前的诸多统治者都深谙其道,但当代立法者却对群体的心理特征茫然无知,所以无法理解这一简单至极的原理。尽管也有无数的经验教训,但他们仍然没能充分理解,大众从不按纯粹理性原则的指导而行动。 在其他方面,大众心理学也用途甚广,掌握了这门科学,才能真正地理解历史和经济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如果不懂这门科学,历史和社会发生的各种事件都会变得匪夷所思。在这本书中就能看到,即使法国最杰出的现代史学家泰纳,对法国大革命的理解也很片面,这是由于他不懂研究人类的秉性和大众心理学的缘故。泰纳在研究法国大革命时,采用的是自然科学家惯用的考察方法,但自然科学家研究的对象,绝少有情感或道德因素存在。然而,正是这些要素,构成了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因。所以,就实践的效用来说,大众心理学已经很值得研究,或仅仅因为好奇心使然,大众心理学也值得我们关注。破译人类的行为动机,如同确定某种矿物或植物的属性一样有趣。我们对大众秉性的研究不过是一种模糊的总结,一种对所有研究成果的简明概述罢了。因此,除了给大家一点建议性的观点外,不必对这本书抱太多的奢望。未来的学者对大众心理的分析会更加完备彻底。到目前为止,大众心理学仍然是一片未曾开垦的处女地,我们触及的,不过是粗浅的表面罢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