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距离土市子这个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非常近,骑马的话一刻钟就能来回一趟。
司马光骑着马,自土市子过来,整整三条街上,都是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摆摊叫卖的百姓和来来往往的市民。
满大街都是瓠羹店,不管走到那里,都能听到瓠羹店门口的那些孩子的叫卖声:“挠骨头!挠骨头!”
浓郁的羊肉味道,混合着数不清的尘土,一起冲进鼻子里,间杂着贩夫走卒们的汗臭味,以及无数牛马牲畜的粪便味道,一起涌入鼻腔,这酸爽实在是难顶!
这几条街特别难走!
尤其是每一条街道之间的十字路口,总能看到那些载着几千斤的货物,被七八匹挽马牵拉着的太平车,缓慢而吃力的走着,稍不留神,它们就会直接停在路上,将整条街道堵死——这些庞然大物,是汴京交通堵塞的罪魁祸首。
一旦发生堵塞,开封府的铺兵们,便拿着棍棒上来,就是一顿呵斥。
但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催促一下而已,并不敢真的对那些太平车做什么?
谁都知道,能用太平车运货的,只能是这汴京城里奢遮的大户!
这些大户,家家户户都娶了县主,和宫里面有着绕来绕去,说不清的关系。
好在司马光是重臣,所以他出门时有元随开路,在七八个元随开路的情况下,虽然遇到了几次拥堵,但每次问题都不大。
所以虽然多花了些时间,但总算是顺利的穿过了这些繁华的街道,进入了榆林巷中。
一进榆林巷,一切就截然不同。
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也没有了,空气中甚至出现了花草的芬芳。
道路上更是干净的连落叶也没有多少。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榆林巷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挂起灯笼,星星点点,好似漫漫星河。
到了吕宅邸前,吕希哲就迎了上来,对司马光拜了一礼:“希哲见过相公!”
然后又和范祖禹拱手一礼,笑道:“纯甫也来了?”
范祖禹不敢受礼,连忙回避,然后才拜道:“原明,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未知泰山大人近来身体如何?”
嗯,范祖禹是吕公著的女婿。
婚事是把他抚养大的族伯祖范镇亲自和吕公著谈的。
“有劳纯甫挂念,家父一向还好……”吕希哲回答,然后问道:“范公近来如何?”
“劳原明挂念,家祖虽年迈,却依旧康健……”
“这就好……”
寒暄过去,吕希哲领着司马光、范祖禹,开中门而入。
趁着进门的空挡,吕希哲对范祖禹道:“今日诸位长者燕饮,我等小辈不如另聚一处?”
范祖禹拱手道:“固所愿尔!”
他知道,今天晚上肯定很热闹。
搞不好会吵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小辈,最好离远一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这些元老吵完了,再去他们面前拜谒。
……
吕公著穿着宽大的士大夫袍服,坐在椅子上,听着台上柔媚、委婉的女子小唱。
所谓小唱,乃是汴京城近几十年兴盛的一种演唱手法。
虽然在诞生之初被士大夫们批判‘靡靡之音,甚于郑卫’。
但架不住年轻人喜欢,而等这些年轻人老了。
比如说,吕公著这样的人老了,曾经被批判的东西,也就随之登堂入室。
今天,为了让元老们好好谈一谈。
吕公著特意派人去桑家瓦子里,请来了桑家瓦子的四个台柱子:李师师、徐婆昔、封宜奴、孙三四,来他府上演唱。
也是为了万一考虑——万一吵起来,小唱声音大约可以压过。
“相公,司马公到了……”
正听着小唱,一个下人来到他面前禀报。
吕公著点点头,理了理衣冠,站起身来。
没多久,他就见到了好些年没见的司马光的身影。
“君实……”吕公著露出笑容,迎上前去,拱手拜道:“经年未见,风采依旧,诚为可喜!”
司马光拱了拱手,装作没听讲耳朵里的靡靡之音,拜道:“晦叔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两人寒暄完,吕公著就拉着司马光的手,坐到了院子里的椅子上。
“今日下午,宫中降下了旨意,命我后日上午,延和殿便殿陛见……”在台上女子的柔媚小唱声中,吕公著对司马光说道:“君实已陛见过两宫和少主了……“
“正好,其他元老还未来不如和老夫说说……”
“坊间传闻,可是真?”
司马光点点头:“不瞒晦叔,坊间传闻不止没有夸大,以老夫之见,甚至未及少主聪俊仁孝之一半……”
吕公著沉吟片刻,然后问道:“既然如此,那君实为何要一意孤行?”
“少主既然聪俊仁孝,自能知善恶,辨忠奸……”
“身为臣子,倘若以为自己的才智,在主上之上……”吕公著意味深长的说道:“此取祸之道也!”
吕家能从吕蒙正迄今,代代出宰执!
甚至能逆着熙宁变法,兄弟两人轮流执掌枢密院。
这不是侥幸,而是实力!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