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将眼里的惋惜压下去,司马光就问道:“和叔,这是刚刚面圣出来?” 刑恕点点头,拜道:“确实如此。” “陛下今日有空?” 刑恕答道:“下官在御前奏事时,陛下身边并无他人。” 这让司马光的眼睛亮起来:“如此甚好!甚好!” 这一次重病卧床在家,让司马光感到恐惧。 他知道的,他可能生不起下一场大病了。 他的身体,也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对司马光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事业无人继承。 嗣子司马康,为人质朴、清正,缺乏变通。 做做学问还算合适,可若入仕就不行了。 范尧夫(范纯仁)、吕微仲(吕大防),他本来很看好的。 但这两个人,现在却慢慢的变成了韩绛的形状。 张口闭口都是调和,都是为国相忍。 甚至反过来劝他‘明公宜当为天下计,顾全大局’云云。 尤其是范尧夫——他甚至公开称赞已经被更名为‘便民低息贷款’的青苗法,对韩绛主持的役法改革更是赞不绝口。 要不是范尧夫和他已经是儿女亲家了(司马康娶了范纯仁之女),司马光恐怕会公开抨击他的背叛。 更让司马光伤心的,还是老朋友们一个个背离了当初坚守的道路。 文宽夫这个老匹夫,姑且不谈。 吕晦叔,现在看上去,一门心思就想等着韩绛下台,然后他顺利接过韩绛的旗帜,继续调整新法。 什么尽罢新法? 他现在已经不认账了。 张安道(张方平)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就更不要说了。 他就像当年背叛了庆历君子们一样,再次背叛了旧党君子。 一个《元祐字典》编修使的差遣和一个节度使的头衔,就让他心满意足了。 韩持国、冯当世,一个在洛阳,一个在大名府优哉游哉。 司马光尝试给他们写信,他们回信的内容,却只有风花雪月。 朝局是一个字也不提。 现在也就只有孙允中(孙固),偶尔还能到他家里坐坐,和他说说话,谈论一下国事。 可孙允中的身体比他还差。 这一切的一切,让病愈后的司马光手足无措,也让他越发的不安。 绝望,在他心中蔓延。 好在,他还有最后的希望——天子! 天子会长大的。 现在把持朝政的奸臣们,瞒不了天子多久的。 待到天子亲政,只要拨乱反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所以,司马光在回都堂后,就一直在等着天子召见他。 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天子召见。 他想过主动上书,请求入对。 可是,他是执政,贸然上书求对,太犯忌讳——自从王曾利用入对的机会,在章献明肃面前,力陈丁谓罪状,将丁谓扳倒后,大宋朝堂上不成文的潜规则之一就是——宰执不可主动单独求对。 谁这样做了,就等于告诉其他人——这个家伙在打大家小报告,大家伙都注意点。 历代以来,再没有人敢触碰这条红线。 本来,司马光还有一条暗线可以用。 张茂则父子在内廷的时候,宫中消息,总会和他通气。 张茂则也会在两宫面前,替他说话。 可自从去年,张茂则忽然在永厚陵中上表请求到永昭陵替慈圣光献守陵后。 大内震动,整个张茂则一系的内臣,不是被贬去了偏远军州,就是下落不明。 连其养子张巽,也是下落不明。 宫中的大貂铛,几乎都是先帝时代,把持着大内的那些人。 他已经失去内援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