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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真是这样说的?”蔡京听完石得一带来的口信,眼神闪烁了一下。
石得一点点头:“大家确实是这样说的。”
然后,他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官家只让他传话,所以他就只传话。
这是一位在宫中沉浮了二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大貂铛的职场经验。
“这样啊……”蔡京忍不住向前踱了一步,心中思绪,就像是大海上的浪涛一样,此起彼伏。
官家派石得一来问他这个权知开封府,怎么补救?如何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出现?
蔡京的第一反应是——宫中的小官家,话里有话啊。
而蔡京入仕以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揣摩上意了。
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去年十一月僧录司的案子。
当时,官家的处理结果是什么来着?
借着僧录司一案,彻底清洗了整个僧录司的胥吏。
然后,用公开招录的方式,补充官吏。
从此以后,僧录司就成为了开封府最听话的官署。
开封府下达的命令,僧录司从来都是百分百配合。
再没有过去的种种掣肘。
所以,公开招录胥吏,也就渐渐的成为了现在开封府补充吏员的途径。
只是,想要短时间就对开封府换血是很难的事情。
好多官署有司里面,都是盘根错节的姻亲占据。
蔡京不敢逼得太急,只能缓缓图之,一点点的通过种种手段,完成人员补充。
却不料,他高抬贵手了。
那些人却根本不领他的情!
终于是酿成了现在的事情!
但凡在这个过程里,有一个人和他提醒了一句,哪怕暗示一下这个案子。
他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宫震怒,已令都堂限十日查清原委、情弊。
若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继续下去,最后结案,哪怕他蔡京勉强能过关。
可一个用人不明、渎职的评价是跑不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权知开封府说自己不知道?
呵呵!
两宫会信吗?
而且,这个事情最可怕的结果,还是两宫信了他确实不知情。
如此一来,两宫眼中,他这个权知开封府的形象,就从干吏能臣,变成庸碌之辈。
庸碌之辈,岂可为权知开封府?如何辅佐天子?如何为社稷之臣?
万万不行!
所以,他蔡京现在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稍不注意就必然罢任外郡。
而且,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回京为官,更不要说染指那柄在梦里面多次出现的清凉伞。
蔡京想到这里,就深吸了一口气。
“吾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本来前途一片大好的。
若就这样就此折戟,他怎甘心?
他蔡元长,二十三岁的时候,从福建老家入京赶考开始,花了整整一十六年,终于从布衣,而为大宋四入头之一。
如今更是已能时常在官家面前露脸,多次得到单独对奏、汇报、取旨的机会。
这一路走来,只有蔡京知道,他为了得到这些机会,为了爬到这个位置,到底付出了多少东西?
深深吸了一口气,蔡京就对石得一道:“都知请回禀官家,臣不会让官家失望的。”
“臣一定会拿出一个让官家满意的办法,解决当前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若臣不能,乞斩臣宣德门外!”
他决定,赌上自己的一切,押上他的所有。
于是,不惜在君前立军令状!
官家想要的东西,他一定奉上!
哪怕他现在一时还没有想到,但蔡京知道,他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
他必须找到那个答案。
那个官家想要的答案。
因为只有这样,他蔡京才能继续留在汴京,继续当他的权知开封府,继续有在君前露脸、效命的机会。
石得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就问道:“大理寺那边……”
蔡京眯起眼睛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大理寺卿乃是能臣干吏……”
大理寺已经坑了他两次了。
第一次,僧录司的事情,就让他灰头土脸,差点被贬出京。
如今这是第二次。
这一次,比上次更狠。
上次僧录司的案子,就算穷追到底,他蔡京也不过是待罪请郡,可能过几年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和可能。
但这一次,他们却是直接冲着,让他蔡京仕途尽毁而来。
蔡京脾气再好,胸怀再宽,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君子。
自然是找着机会,就给大理寺穿小鞋。
石得一笑了笑,只说道:“王孝先,今日已经入宫请罪了,两宫慈圣,已着其在家待罪反省。”
“如今,傅中司奉太皇太后旨意,暂署大理寺。”
这是今天早上,在庆寿宫发生的事情。
大理寺卿王孝先,跪伏于两宫之前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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