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石得一收敛心神,想了想,道:“钱舍人一直在家读书……没怎么会客,就算见人,也只是见了几个亲戚。” “哦!”赵煦颔首,只能说不愧是千年世家。 鼻子就是灵! 一下子就闻到了味道不对劲,马上就把头缩回去了。 “至于孔舍人,与苏舍人往来密切,也参与鲜于大夫府上的诗会,另外孔舍人还受邀参与了在范学士家的诗会。”石得一报告着:“臣听说,孔舍人在范学士似乎说过什么‘孟轲非孔子学生,岂能入祀封公’这样的话。” 赵煦听着,只呵呵笑了笑。 孔仲文是孔子的第四十七世孙,作为孔子后人加保守派,当然是极力反对孟子封公入祀孔庙的。 更不要说,把孟子的座位,放到孔子之下,比其他孔门弟子地位更高的位置了。 这已经不是离经叛道了! 分明就是亵渎圣人!亵渎儒家! 奈何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只能是憋屈着,眼睁睁的看着孟子被抬进孔庙。 而在同时,孔仲文三兄弟,都是苏轼的小迷弟兼政治盟友。 这三兄弟加上苏轼兄弟以及鲜于侁等组成了元祐时代的蜀党核心。 在赵煦的上上辈子,蜀党在司马光、吕公著先后去世后,与刘挚为首的洛党,程颐为核心的朔党,打的你死我活。 真正诠释了何为旧党无限可分。 这也是大宋政治的常态。 所以,这一次的风波是缺了苏轼的蜀党在搞事? 若是这样的话,这味就对了。 这样想着,赵煦就站起身来,吩咐道:“都知且先下去忙吧!” “我得去一趟庆寿宫,给两宫问安了。” …… 赵煦到了庆寿宫,循例给太皇太后问了安。 然后,就坐到了她身边,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然后问道:“太母还在生气?”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着,阴阳怪气的道:“老身有什么气好生的!” “外廷的人,都是君子,都是国家贤士大夫!” “老身不过妇孺罢了,见识少,才学也少!” “这国家大政啊,听君子贤人的就好了!” 这些都是最近这几天,她身边的人,告诉她的宫外的议论。 自然,免不得是夸大其词,添油加醋,以偏概全,搬弄是非。 而她听到这些话,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对外廷的士大夫们的意见,随之大起来。 以至于,连吕公著入宫想要劝说,都吃了闭门羹—— 这位太皇太后一句:“老身近来偶感风寒,头晕目眩,太医言当多休养……” 就把吕公著给堵了回去。 连吕公著这个和皇室关系密切的大臣,她都不肯见,其他人就更加见不到她了。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就看向赵煦,问道:“官家今日来,还是来安慰老身的?” 这几日来,赵煦早晚例行问安,都会安慰一番。 当然,赵煦没有真的用心,只是例行公事。 不过,太皇太后却有些心烦了。 因为她认为,赵煦这个孙子,偏袒外廷的士大夫! 而,这正是赵煦希望看到的。 就像他在现代玩的一个叫狼人杀的桌游游戏一般。 什么人反水最可怕? 当然是场上公认的明好人反水的时候! 赵煦抬起头,看向太皇太后,轻轻摇头:“禀告太母,孙臣这次来,除了看望太母外……就是有个事情,想告知太母……” “嗯?” 赵煦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小报,递给太皇太后:“太母请看,这是日前小报上刊载的有关叶康直为李宪捧袍服的故事!” “怎么了?!”太皇太后自然是早看过了。 因为她是汴京新报的忠实读者,期期必看。 没办法,小报上刊载的很多东西,对于深居深宫的妇人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无论是其上报道的汴京游玩妙处,还是其上绘声绘色的描绘的汴京吃食的美味,都让她欲罢不能。 而汴京新报上连载的《三国演义》,更是让她一直在追读。 然而,最近几天,汴京新报上持续密集报道的叶康直如何如何谄事李宪,又如何如何奴事李宪,同时高度赞美士大夫正人君子,如何如何不畏权贵,坚决与大宋不良风气做斗争的故事,让她对汴京新报的爱,减少了几分。 对那个叫胡飞盘的家伙,也是忍不住有了几分恶感。 “太母……”赵煦做出一副犹豫的神色,好似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道:“孙臣听石得一说,这上面的这个故事,似乎并非叶康直与李宪……” “而是从金部员外郎穆衍以及礼部员外郎孙路这两位大臣在坊间流传的故事裁减过来的……” “是小报裁减、拼凑出来的故事!” 太皇太后听着,顿时眼睛了亮起来了:“果然?” “嗯!”赵煦拍拍手,跟着他来庆寿宫的冯景当即将一本在坊间流传的手抄小册子呈递上来。 “孙臣不放心,就命石得一去查证……” “然后查知了,有关穆衍与孙路当年在熙河路‘谄事’、‘奴事’李宪的故事,最初就出自于这一本书!” 太皇太后接过来,然后就看到了书的封皮赫然写着《邵氏见闻录》。 “此乃?” “孙臣听说,这是名士邵雍之子邵伯温所写的私人笔记,其上录有国朝大臣及名士私下言行事……”赵煦答道。 “太母请教过翻至第八十五页……” 太皇太后闻言,翻到第八十五页。 这一页的标题是:彭孙谄李宪。 然后上面绘声绘色的描写着一个个国朝大臣,昔日如何如何,献媚内臣的。 有大臣俞充,为了献媚王中正,于是竟令其妻子执板而歌,甚至给王中正敬酒,用词暧昧,气氛拉满。 写的仿佛身临其境,若再增添些文字,怕不是一篇刘备文就要出炉了。 也有写彭孙当年,如何谄事李宪。 不仅仅给李宪拖鞋,还捧着李宪的脚,拍马说什么‘太尉足何其香也!’。 就连李宪都被其恶心了。 于是道:奴谄我不太甚乎?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而这些小段子里,藏着不过几句话的孙路、穆衍给李宪捧袍带的记载。 太皇太后根本不关心其他东西。 她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那几句话,良久,叹道:“如此说来,所谓‘叶康直谄事李宪’,乃是虚妄!” “真正谄事、奴事李宪的,乃是那孙路、穆衍了?” 赵煦摇摇头,道:“太母,孙臣查过了……” “那穆、孙两大臣,皆乃国朝有数的正人君子,平素光明磊落,与之相近者皆言:此明镜也!” “所以?”太皇太后看向赵煦。 赵煦点点头,道:“诚如太母所想!” “这一次,曾舍人恐怕是在捕风捉影!” “用着道听途说的事情,指斥国家大臣,非议太母的除授。” 太皇太后听着,脸色瞬间红润起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