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雷雨-《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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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我现在是个降人,已然和乾国划清了界限,我所作所为,落入乾国手中,万死难赎。

    你对我这样一个烂人,还需要假惺惺的说话么?

    你不应该和我痛痛快快地骂个痛快么?

    所以,在场的,有人能够让你,不方便说出心里话。”

    赵元年目光看向了祖昕悦;

    “呵呵,按理说,执旗手应该是自己亲信之人才是,在亲信之人面前,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不是你的亲信之人,又能让你有所顾忌。

    哦……

    阿铭先生,

    这位执旗手大兄弟,身份不一般呢,不仅仅是护军高手这般简单,大概,是条大鱼。”

    阿铭放下了酒嚢,用手背,轻轻擦去了嘴角的血渍。

    祖昕悦倒也没害怕,反而严阵以待。

    “所以,现在是你们,打算不守规矩了么?”赵牧勾问道。

    “别,别,别……”

    赵元年抬起手,使劲地摇了摇,而后,对着阿铭道:“阿铭先生,咱就不要冒险了吧。”

    阿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这位兄弟,如何称呼?”赵元年问祖昕悦。

    “贱名一个,不足言出。”祖昕悦回答道。

    “嗯,那确实,罢了罢了,今儿个,就到这儿了吧,回去告诉韩亗,识相的,让他赶紧撤军,我家王爷的脾气,可一向不好呢。”

    赵牧勾也似乎是舒了口气,严肃道;“告诉你家那位王爷,这里是乾国,他现在所在的,是大乾的土地!”

    随即,

    二人起身,又是先以两国使者之礼再接宗室之礼告辞。

    福王府虽说叛国了,但官家还未下旨革除福王一系,所以,赵元年现在还是宗室。

    双方带着各自的执旗手返回。

    赵牧勾对身边的祖昕悦道:“我的罪过。”

    “世子殿下言重了,明明是末将主动要来的,怎么着都应该是末将的唐突和冒失,与殿下您何干?”

    “祖将军,你说,那位为何不来攻我呢?”

    “这几日连续大雨,道路泥泞,此处方圆,地势又显低洼,我军驻扎之地则又在低洼之处的坡地上,燕人骑兵多,难以施展。”

    “是因为这个么?”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可能是对面的那位燕国王爷,看出了我军之虚实了。”

    “只是……看透了我军的虚实么?”

    这一句话,

    赵牧勾没直接说出来,而是放在了心里。

    另一头,

    也正在打道回营的赵元年未等阿铭发问,就抢先自白开口道;

    “铭先生,先前不是元年认为铭先生会不如对面那位络腮胡子所以才制止了先生您出手。”

    阿铭不以为意,道:“是个硬对手,而且还是个纯武夫,如果时间足够,他必然死在我手里,但双方的护军都在不远处,就算是出手,也来不及真的分出生死的。”

    作为吸血鬼,除非碰到专司克制自己的手段,否则,正儿八经的交手,完全可以用血槽来磨平一切。

    因为执旗手只能有一个,卡希尔自然不在,要是卡希尔当时在自己身边,阿铭倒是能有机会尝试一下快速解决战斗。

    “铭先生,先前那赵牧勾明显不是一般人的感觉,至少,他有这个年龄少年郎所不具备的城府。”

    “你们藩王,很喜欢比城府?”

    赵元年马上点头,道:“我们藩王的城府,就是比谁更会装猪,谁更会装傻。”

    “好吧。”

    “接先前的话,原本元年觉得自己是从其口吻之中发现了那个乾国执旗手的不同,所以,最初本意是希望铭先生看情况出手的。

    元年之所以改主意了,是因为他瑞王一脉日子过得比我福王一脉可要苦得多得多,又是在眼下这种场面下,哪里可能会忽然一时失言说错了话?”

    “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

    “故意露个破绽给咱。”

    “所以就不能随了他的意?”

    “是。”

    “我懂了。”

    “铭先生,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对面是……”

    “不用解释了,不被人当刀使,就可以了。”

    “铭先生英明,还有,那个络腮胡子连姓都不说,证明他的姓,很可能直接会表明他的身份。在乾国武人之中,也就那几个姓能够表露出极为明显的身份了,钟、祖?”

    “不说名字,就是想隐藏自己的姓氏?”

    阿铭觉得赵元年这个分析,有些太简单化了。

    “先生,这世上有几个武人能一边懂得行军打仗布阵杀敌一边还能像咱们王爷那般,在其他事情也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的?

    武夫粗鄙,真不是故意戏谑他们,而是往往在先前那种时刻,他们说话很可能就真不会过脑子。”

    “好吧。”

    “对了,铭先生,待会儿回去后,是您还是我去向王爷禀报?”

    “你去吧。”

    “多谢先生成全。”

    “你就不怕么?”阿铭忽然问了这个问题,很显然,他问的不怕,并不指的是先前的会谈,而是指的其他的事。

    “我……怕,但怕,没用啊,呵呵。”

    赵元年脸上的笑容依旧。

    “晋东王府里,有一个大管事的,叫肖一波,我觉得你和他挺像的。”

    “那位肖管事,可是王爷的亲信?”

    “倒也算是吧,现在也勉强算是半个家里人了,是从北封郡一路跟着过来的。”

    赵元年在听到这“半个家里人”的形容后,骨头似乎都有些酥了。

    在他的认知中,“家人”,指的是真正的“自己人”,就如同是“铭先生”他们这种的。

    不过,出于习惯,他还是自谦道:

    “元年何德何能,能与肖管事并举?元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才能真正的帮到……”

    “哦,我们也是肖一波的杀父仇人。”

    “……”赵元年。

    …

    雨,

    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赵牧勾走入帅帐之中,这座帅帐的陈设,很是简单,没有沙盘也没有地图,反倒是有些书。

    不是韩相公故意要在这帅帐里摆读书人的架子给乾国的丘八们上课,

    纯粹是这帅帐很少用到,军议都在祖昕悦的军帐内进行。

    韩相公这次放权,放得很彻底,并未对军务进行干涉和掣肘,这在以前的乾军里,是不敢想象的。

    “老公相。”

    赵牧勾向韩亗行礼。

    韩亗没说话,翻了一页书。

    赵牧勾走到旁边,帮其倒茶。

    韩亗接过茶杯,没抬头,开口道;

    “祖将军已经将今日的会谈告知于老夫了。”

    “今日,没谈出什么呢,对面的那位王爷,似乎也不想谈什么。”

    韩亗抬起头,

    笑道;

    “对面的那位平西王在想什么,老夫不知道,但你在想什么,老夫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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