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轻信,易受暗示-《乌合之众:群体心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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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事重提的报纸所记录的如下事例中,孩子的尸体竟被自己的母亲认错,由此可以得到解释。从这种现象中,肯定能够找到我刚才已指出其作用的两种暗示。
过去,在法国的维莱特发现了一具男童的尸体,一个孩子凭借着自己的模糊记忆指证说那是自己的同学,于是一场缺乏根据的辨认过程开始了。
在同学辨认尸体的第二天,一个姓夏凡德雷的妇女情绪失控地喊道:“天哪,那是我的孩子。”她走近那具尸体,观察死者穿的衣服,又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疤。“这肯定是我儿子,”她说,这名太太住在福尔街,是个看门人,“他去年7月失踪,一定是被人拐走杀害了。”夏凡德雷太太叫来了表弟,问到他时,他说:“那是小费利贝。”与夏凡德雷同住在这条街上的几个邻居,都认为在拉弗莱特找到的孩子是费利贝·夏凡德雷。费利贝·夏凡德雷的同学是根据那孩子佩戴的一枚徽章肯定死者就是费利贝·夏凡德雷。
人证、物证齐备,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证词很有说服力,但邻居、表弟、同学和当妈的全搞错了。一个半月后,那孩子的身份得到了确认。他是波尔多人,在那里被人杀害,又被一伙人运到了巴黎。
这似乎可以证实产生这种误认的经常是妇女和儿童——他们是最容易轻信的人。这也向我们表明,这种目击者在法庭上会没有什么价值。尤其是儿童,绝不能拿他们的证词当真。我们习惯于说童言无忌,哪怕只有一点基本的心理学修养,也会知道事情恰恰相反,儿童最爱撒谎。尽管这是一种无辜的谎言,但无辜的谎言仍然是谎言。如果要用孩子的证词来决定被告的命运,那还不如用扔钢镚儿的方式来得合理。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由此我们可以证实自己的结论:产生这种误认的经常是女性和儿童,因为他们最容易轻信他人。
还是回到群体的观察力这个问题上来吧。
在群体观察力这个问题上,我们已经用相当多的例证来确定它极不可靠,这种集体观察力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会出错。如果说它能够表达什么含义,那么也只是在传染过程中影响着同伴的个人幻觉。
各种事实都证明群体的证词极不可靠,它甚至能够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即使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在此方面也会犯下严重的错误。1870年9月1日的色当一役,有数千人参与了著名的骑兵进攻,但是面对那些最为矛盾的目击者证词,根本不可能确定谁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英国将军沃尔斯利爵士也在一本书中证明,关于滑铁卢战役中一些最重要的事件,至今一直有人在犯最严重的事实错误——普鲁士人声称在法军后方出现过一支强大的增援部队,携带着为数众多的大炮。从历史研究中看,假如有这么一支军队,拿破仑也不至于输得如此之快,所谓的增援部队不过是一队惊慌失措的溃兵,误打误撞地折回了前线,大炮则是他们的行李车而已。这是一个由数百人证明过的事实。
再举一个可以证明吾之观点的例子。
1806年,英国利兹地区有一只老母鸡不停下出印有“末日将至”的怪蛋后,许多人专程赶来参观老母鸡,惊恐万状的信徒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得出世界末日将至的结论,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谣言便播散开来。
尽管这些谣言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但是关于怪蛋的描述却花样百出。有一千个前来参观的人,就有一千种各式外形的怪蛋。实际情况是,这蛋不过是普通的鸡蛋,只是上面用具有腐蚀性的墨水涂写了“末日将至”的字迹而已。
这些事例向我们证明了群体的证词价值。我们向来认为讨论逻辑学的文章有无数证人的一致同意,因此算得上支持事实之准确性的最强有力的证明。然而群体心理学的知识告诉我们,讨论逻辑的文章需要重写。最应该严重怀疑的事件肯定是那些观察者人数最多的事件。同一件事被数千个目击者证实,这也就是说真相与公认的记述必然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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